close

名家藝言堂 聖家堂昨日今日與明日(下)


文/馬熙達、阿蕾西亞 2006.07.10  中國時報

1900年,高第在建築的基地裡蓋了一個小型的起居兼工作室。這個座落於教堂地下室的小地方是由磚造以及拋物線圓頂所覆蓋,並成為具備複雜機能的工作室,除了用來製作模型與雕刻、還是倉庫、攝影棚、多功能空間與小禮拜堂。

●高第因聖家堂而變偉大

高第從1914年開始搬入這個工作室後,隨著時間的過去,聖家堂的建築案與他也變得越來越密不可分,並變得越來越孤僻,不論是身為個人或是建築師。漸漸地,他的作品已實質上成為反思自省與虔誠奉獻的象徵,雖然在面對建造這座教堂的挑戰之初,他並非是個特別虔誠的教徒;但從一開始就知道整個建築應該會是個神學內容的大全集,是整個天主教教義的精華教本。

這座教堂同樣也是獻祭的象徵,想贖罪的人要能得到絕對的淨化,唯一的方式就是奉獻最高尚的品德。「聖家堂是帶有贖罪性的,這表示她必須以祭品作為養分來栽培的。而要完成任何工作,犧牲都是必須的,即使不是慢慢完成的工作也是一樣。為了完成一項好作品,犧牲更是值得的。既然獻祭是唯一有效的方式,我們能為這座教堂作的就是把自己當作祭品犧牲。」高第這麼說。

聖家堂的建造與想像發自於高第身為基督教徒想對上帝的神聖莊嚴,表達忠誠的服從與尊敬。對他而言,整個建築體要能表達並隱喻上帝的旨意有絕對重要的意義。具有頑固靈魂的高第拒絕成為他在過往建築與宗教形體中感受到的既定藝術美學的禁錮,即便高第推崇並尊重這些經年累月的過去所累積下來的價值,此一主張可解釋為何他拒絕模仿或複製任何既有風格,以及急於找尋當代能最純粹地用來表達他特有的宗教感受的語言。

他這種虔誠異常的態度與基於基督教人道主義的政治觀點,加上傳聞的天生壞脾氣,讓他在二十世紀初期成為巴塞隆納報章雜誌公然嘲笑與挖苦的對象。

雖然許多對了解高第有所助益的史籍資料,在西班牙內戰(1936-1939)期間遺失了,我們仍可從他遺留下的隻字片語中,看到一個持有堅毅信念與務實精神的天才形象。身為技術導向的建築師,他貫徹了對結構研究的堅持以及運用天賦發明各種驚人的形塑與結構來解決建築上遇到的問題。現在的讀者,可能會對於高第在其他與建築相關領域的知識,以及他的自傳中某些片段所表現出來的愚直與率真感到詫異。

高第捍衛並將地中海民族的優越感發展到極度理想化的境界,他認為地中海民族是唯一了解幾何原理以及唯一有可能創作出真正藝術的民族。也認為由於地理與氣候的因素,讓北歐民族適合發展科學而完全不可能是藝術。

●大自然是模仿的對象

安東尼高第生於西班牙加泰隆尼亞南方的小鎮—琉斯,小時候與大自然(鄉間及海邊)的接觸,他將自己對於光及色彩的感受本能歸功於,成長環境週遭的那些文盲農夫。雖然這樣的說法仍有爭議,但仍不失做為用以了解聖家堂的建築語言,及其與加泰隆尼亞地貌與為一般民眾建造天主堂的態度之間的關連。

「大自然始終是我師法的對象。」他說,再回到戈帝索羅的小說中描寫對高第形象的隱喻,聖家堂的造型概念融合了加泰隆尼亞面對著地中海所見的色彩與造型,也結合東方與西方海岸線的精華。

我們必須把聖家堂視為工業革命時期階級,社會注入宗教情操的嘗試。高第的建築會被當時的人誤解、唾棄甚至常是極度惡意地嘲弄,不僅僅是因他驚世駭俗的美學與建築思想,也導因於他所傳達的社會倫理觀念,也是相當具有爭議性的。這些對他的批評中有個明確的例子,就是畢卡索描寫高第對著一個無產階級家庭的成員們,講述藝術以及天主教價值觀時,主人對著高第說:「您說的是,但是我的小孩肚子在餓。」

高第被塑造成一個走火入魔的天主教建築師,以為藝術與宗教是生命的砥柱,而不曉得自己所講的道理及為了這些勞苦人民所蓋的教堂,對這些無產階級而言根本是沒有意義。而被認為是西班牙二十世紀最聰明的智者之一,哲學家德嘉.嘉塞(Joss Ortegay Gasset, 1883-1955)認為高第是一個缺乏被了解下的受害者,這樣的情況在雖然發生在佛朗哥獨裁政權時期,但始終持續著。

值得注意的是,作品散發出意義深遠的內涵與影響今日建築的幾位建築師們,如法國柯比意(Le Corbusier),美國的法蘭克.洛伊.萊特(Frank Lloyd Wright)或是猶太裔的華特.格羅佩斯(Walter Gropius)都一致推崇且讚嘆高第的作品在當代的完美絕倫。時至今日,他的建築仍是世界各地所有世代的建築師們重要的參考對象。

聖家堂是安東尼高第對天主教義以及建築的自我感受的結合。撇開這樣的結合為誕生了二十世紀建築中最複雜的案子,高第從來不期望會變得這麼複雜。在進行這項工程的四十年間,他花了不少時間與精力在將所有能提供給未來的建築師們的資訊,寫下來並繪製出來,希望讓未來接替他繼續這個計畫的建築師能夠照他的想像完成這個驚人的作品(Mark Burry提到如果沒有數位科技的協助,他們就也只能倚賴高第無可比擬的天才才能繼續這個工程。Barry認為高第在聖家堂為年輕一代的建築師上的這門建築課,即便是憑藉數位軟體的幫助都還超越不了)。

●都市新古蹟的聖家堂

由於這個教堂是個私人的計畫,全由高第做相關的決策,巴塞隆納相關當局就考量過是否讓這個教堂就此停工,儘管在高第死後,新一代建築師們競相要追上他在世時建造的高度。巴塞隆納的主要本土建築師Oriol Bohigas在70年代就提倡停止這棟建築的建造,要讓她以近代古蹟的身分成為都市質感(Urban Tissue)的一部分。在今日同樣來自私人的捐助,則幾乎無異議地決定要讓這個建築工程繼續下去,而要繼續這項工程所運用的新科技應該是高第當年所無法預見的。

或許,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引領高第履行這個計畫並進而著迷其中的聖靈已消失了。現在在巴塞隆納所看到的聖家堂不過是個自我的複製品,一個高第風格的後現代主義的數位化再現。要完成這個建築的決定與意志令人難以苛責,但仍使人懷疑這樣一個發自內心且獨特的事物要如何完成,這樣一個原先有那麼多建築師,建造工人與工匠在一位無可取代的建築天才指揮下激情投入的作品要如何完成?

不僅僅因為高第的缺席,也包括了醞釀這個計畫案的時代與環境都已消失。所以,如要了解今日的聖家堂必須要從時光軸線上往後退,拉出時間的距離,直到整個建築體都看不出因為時間差異產生的接縫。要等到時光留下的鏽蝕開始消除了這些不同建築階段的邊界,才會讓聖家堂這個從大師的想像,並由前仆後繼的世代精確接力完成之無與倫比作品,成為超越時間的存在。

我們就等著讓時間來揭露這個建築的壯麗精妙。」

(下篇,數位建築的先驅-高第建築藝術展將在7月21日起,於台北國父紀念館展出。明日建築與交大建研所劉育東教授合作)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MIALIN24 的頭像
    MIALIN24

    MIA的部落格

    MIALIN2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